台北老屋新生大獎是全國性首創的整建維護政策行動，自2001年便開始推動，鼓勵市民以整建維護的方式改善建物機能。20年來透過獎項的頒發，累計肯定超過200件的優良案例。北市都市更新處近日出版台北老屋新生大獎20週年特刊《熟成台北》一書，整理回顧這段路程，並舉辦一系列關鍵論談，本場論壇邀請十禾設計主持人吳聲明主講。
時間：2020年10月29日
地點：台北華山1914文創產業園區
吳聲明／十禾設計主持人
吳聲明以「生態足跡（Ecological Footprint）」作為開場，表示地球只有一個，而全球資源耗損是傾斜的，珍惜資源的方式之一就是減少浪費，而保存修復老屋能有效的減少耗能。雖然台北街景雜亂，各種機能混合在一起，但因日常所需的物品在步行三百公尺中都能取得，減少了長程移動造成的資源浪費。保存老屋即是在保存城市脈絡，因為拆除重建的都市更新（後稱都更）雖能讓居住更安全或美觀，但會破壞城市既有脈絡並拉高房價，促使該區的原住戶被迫因居住成本增加而離開，綜觀來看是耗能的。因此他強調，都市規劃策略必須全盤思考，要從各種角度（政治、商業、軍事等）去切入，才能讓城市永續發展，居民對家園能累積記憶跟情感。
讓老屋成為城市的品牌
2010年吳聲明自荷蘭回到台灣成立十禾設計，初始沒有業務，但有滿腔對設計的熱血，因此帶著同事研究台灣的城市樣貌，發現居民的想像力跟實踐相當豐沛常顛覆他的想像，獲得啟發決定用更靈活的角度思考都市。該時期台北都市更新處（後稱都更處）提出「都市再生前進基地（URS）計畫」，決定找年輕建築工作者加入，吳聲明因為王俊雄老師的推薦加入計畫，進駐URS127設計公店（迪化街1段127號），針對迪化街進行田野調查，並開始投入台北公寓的改造。回顧這段過去，吳聲明表示雖然大多只停留在紙上設計，但也因此發現老公寓的美好及可能性，醒覺城市的地標品牌不應只是101或巨蛋，城市內眾多的老屋，更應該成為城市的品牌。
2011年完工的「喆霖公寓」是吳聲明該時期的老屋改造代表作品，老公寓的通病是管線維修困難，每五年十年都需要拆牆打地板，不但麻煩也浪費資源，因此在喆霖公寓的更新中，除增加電梯解決行動不便者的通行問題，並將管線統一整合放在外牆，再水平進入私人管線系統中，使未來更換更具便利性，來永續維養建築。
在進駐URS127的時光裡，除接案設計外，也負責經營空間，當時是採用舉辦展覽的方式，為讓更多不同層面的人都能進到URS127裡，採用開放的態度審查展覽品，只要想辦展都能提出申請，只要檔期有空就可排入展期，因為對吳聲明來說，最棒的展覽品是這棟歷史悠久的老房子，並強調迪化街的精采不在建築立面，而是住在裡面的人怎麼去使用它。
之後因為政策改變於2013年底URS127正式關店，十禾團隊也暫時離開台北，但在這個期間吳聲明設計了「阿嬤家-和平與女性人權館」，開始對慰安婦議題有了深入的瞭解，因為阿嬤都已高齡，設計的出發點是以這群阿嬤為主體，包括一樓兩側的牆壁是用宛女阿嬤的畫作為底，展現其細膩的筆觸，牆內還有許多隔板翻開會展現其他阿嬤的作品。而這些繪畫作品的來由，是因這群阿嬤多年來透過藝術繪畫的方式治療，故有非常多的繪畫作品。二樓空間則是運用扶手來聯通，象徵著參觀者仿若牽著阿嬤的手，來觀看每位阿嬤的故事。位於二樓長廊（又稱過水）設有一件作品「蘆葦之歌」，透過透明管及刻有阿嬤姓名的紅銅管，紅銅管會往下投射，雙手捧著燈光投射仿若將阿嬤捧在手中。管的高度皆有不同，部分是依照阿嬤身高所設計，讓阿嬤能捧起自己及朋友的名子，「阿嬤家」啟用後獲得「遠東舊屋改造特別獎」的佳作，吳聲明感謝每位阿嬤，因為她們才有這件作品。
用建築人的眼睛把好的事情記錄下來
接著他舉離開台北URS127後的作品來說明，包括位於台中勤美誠品綠園道旁的「工家美術館」，改造台南舊軍營基地的「平實營區中央公園」，來說明運用設計能將掩蓋的議題被發現。「工家美術館」是將原本會被施工圍籬封閉的地打開，並以友善工人的思考出發，將原本不被重視的工人休憩之處，經由設計轉化為舒適的空間，讓隱身於圍籬內的工人能與周邊環境互動。雖然因為媒體傳播及基金會的經營，使「工人」最後變成一種概念，進出工家美術館的變成網紅或網美，但透過這個設計，至少讓大眾開始認識工人並瞭解他們，而不是ㄧ直被封閉在圍籬之內。
「平實營區中央公園」則是藉由實際調查基地內樹木現況，來與樹醫生討論，瞭解基地內樹木因為栽種太過密集，反而互搶資源無法好好生長，因此藉由遷移部分樹木的方式，讓留下的樹能好好生長，並在樹與樹之間的空間，植入遮廊環繞樹木，讓人能穿梭在樹木之間。
位於基隆的「阿根納造船廠遺構修復再利用」是仍在進行中的作品，吳聲明表示阿根納造船廠自1917年設立至今身份轉換多次，它記錄了台灣的發展過程，因為台灣保存資料上有待加強，導致在調查階段史料蒐集困難，最後大部分的資料還是從美國取得，原因是在二戰時期阿根納是存放重要資源的倉庫，軍是為了轟炸摧毀，才有進行調查。
在辛苦取得史料跟詳細測繪後，才更瞭解阿根納的魅力，比如在1966年新的負責人要將阿根納從倉庫改為造船廠時，為將船吊起組裝，需要用鋼結構的吊船架，但當時只有國防部才能使用大鋼構，負責人為克服問題，突發奇想用鋼筋混凝土作了一模一樣的吊船架，但也因這是個徹頭徹尾錯誤的工法，因此只用一年就壞了，但卻記錄了這個歷史背景，現在回頭看他們用錯誤的工法蓋出來的，卻變成是對的，若現在拆除這吊船架，重新用正確的工法蓋回來反而是錯的，這非常的有意思。
在會後的Ｑ＆Ａ時間裡，有觀眾提問「阿嬤家-和平與女性人權館」將於今年11月初因經費問題閉館，結束近四年的營運，他怎麼看待這件事情，這個空間將何去何從？吳聲明回應表示，建築師無法解決所有問題，阿嬤家雖然將要結束，但這四年吸引高達12萬多人前往參觀，已讓很多人瞭解跟重視慰安婦議題，若把時間拉長來看只要這個議題夠重要，還會在別的地方再次被展覽。而他正在努力找尋方式，來讓這個空間被留下，相信只要建築跟空間仍在就有機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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撰寫、攝影、編輯：王進坤／traa台灣住宅建築獎執行經理
